歐洲一直試圖構建自身的動力電池產業鏈，并在產能方面追趕中日韓企業，但進展并不順利。

瑞典電池制造商Northvolt近期宣布，該公司將降本節流，計劃裁員、精簡業務，未來將關閉、出 售或合并一些工廠。就在三個月前，德國寶馬剛剛取消了與Northvolt達成的20億歐元(約合158億元人民幣)電池訂單。據悉，大眾汽車也計劃將在歐洲和北美進一步削減電池工廠產能。

對于“歐洲為何遲遲難以量產好電池”，近日寧德時代董事長兼CEO曾毓群在接受挪威銀行投資管理基金CEO尼古拉·坦根訪談時表示，歐洲電池制造商在擴大生產規模時遇到困難，主要是因為在設計、流程和設備方面的欠缺。

“如果歐洲電池企業不了解電化學以及相關的副反應，就會出現產品設計方面的問題，在設計階段也無法涵蓋未來的潛在風險。”曾毓群指出，如果歐洲電池廠商嘗試擴大產能，將面臨產能利用率(不高)、產品可靠性(不足)等問題，兩三年后還將遭遇產品安全風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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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池產能地域窘境

歐洲車企曾對本土的“寧德時代”Northvolt寄予了厚望。據Northvolt透露，該公司已經從寶馬、大眾、Fluence、斯堪尼亞、沃爾沃等車企處獲得超過550億美元(約合人民幣4000億元)訂單。但是，目前的Northvolt卻面臨有訂單卻缺少產能的窘境。

Northvolt第一座電池工廠位于瑞典的謝萊夫特奧，自2021年開工以來，三年多時間過去仍未實現全面投產。該工廠設計年產能16GWh，但目前產量不到1GWh。Northvolt宣稱，將加快謝萊夫特工廠建設，只專注于電池生產，但將停止該工廠正極材料的生產，以削減運營成本。

除此之外，據外媒報道，Northvolt還將推遲其加拿大電池工廠的投產時間。該公司位于魁北克省西南部蒙特利爾的電池工廠，總投資52億美元(約合360億元人民幣)，設計年產能60GWh，原定于2026年一期項目投產，但有可能延遲長達18個月至2028年才投產。

由于電池工廠項目推進速度嚴重慢于預期，未能按時執行電池供應合同。今年6月，有媒體報道稱，寶馬已經取消了與Northvolt達成的20億歐元(約合158億元人民幣)訂單。2020年寶馬和Northvolt簽訂的協議約定，寶馬將購買Northvolt產的第五代電池，而這些電池將在2024年交付給寶馬。

據報道，目前寶馬已經將這份訂單轉給了韓國的三星SDI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去年10月有報道稱，寶馬2023年初對外招標的約160GWh電池訂單，最終由寧德時代、億緯鋰能、蜂巢能源三家中國電池企業獲得。另外，Northvolt的財務狀況更是雪上加霜。財報顯示，2023年Northvolt凈虧損達到11.68億美元(約合82億元人民幣)。

作為歐洲布局電池產能最激進的大眾汽車，也計劃削減電池產能。大眾汽車電池部門負責人表示，大眾到2030年實現電池產能達到200GWh的目標并非一成不變，這將取決于電動汽車市場的發展情況。此前，大眾已經在歐洲建設了3座電池工廠，曾計劃在東歐的波蘭或捷克投建第四座年產能40GWh的電池工廠。不過，自去年開始，大眾便聲稱將暫停在東歐建電池廠的計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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遙遙無期的產能目標

歐洲在電池產能建設方面曾野心勃勃。彭博新能源財經預測，到2025年歐洲可能將會控制全球電池制造能力的11%。據歐洲委員會估計，2025年歐洲電池市場規模可能達到2500億歐元(約合人民幣19300億元)，其中歐洲的電池工廠或供應商至少可分走1000億歐元(約合人民幣7750億元)。

“到2030年歐洲將至少有16家電池超級工廠投產，實際年產量有望達到446GWh。”研究機構BMI曾經樂觀地預測，歐盟負責人托雷·賽克尼斯更是表示，預計到2030年歐洲動力電池產能將僅次于中國，位于全球第二。另外，歐盟理事會通過《凈零工業法案》提出，到2030年至少40%的電池等凈零技術產品需在歐盟本土制造。

但隨著Northvolt陷入產能地獄、丟失大單，大眾汽車削減產能等消息接連爆出，歐洲電池“豐滿的理想”進入了“骨感”的現實。作為技術、資金密集型產業，電池制造需要大量的專業人才。曾毓群指出，中國愿意學習電化學專業的學生人數更多，培養了大量相關人才。而歐美國家的學生更傾向于學習金融以及半導體等專業。顯而易見，這在短時間內難以彌補。

除了技術層面問題，歐洲還受制于關鍵材料的供應短缺。在關鍵的鋰、鈷、石墨等原材料開采提煉方面，歐洲本土企業缺少掌控力。比如，統計數據顯示，2023年全球鋰電池負極材料產量為176.21萬噸，其中中國負極材料產量占比進一步提升至97.3%。出貨量方面，全球電池負極材料出貨量167.95萬噸，其中中國占比高達95%。

據了解，歐洲目前最大的鋰礦是位于塞爾維亞的亞達爾河谷項目，該項目若全部投產預計每年可生產5.8萬噸碳酸鋰，制造的電池可以滿足110萬輛汽車的需求。不過該鋰礦在2022年因大規模環保人士抗議被叫停。

更糟糕的是，由于補貼政策力度不如美國，許多電池廠商正從歐洲轉向北美。澳大利亞電池材料生產商諾沃尼克斯負責人指出，美國《通脹削減法案》予以新能源產業龐大補貼和激勵措施，導致歐洲地區生產電池原材料的新項目流失，打造獨立的新能源汽車電池供應鏈進程嚴重受阻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歐洲電動汽車的發展勢頭正在減弱。歐盟數據顯示，2024年上半年歐洲電動汽車銷量僅增長1.3%，遠低于全球平均20%的增長率。據歐洲汽車制造商協會數據，歐盟今年8月純電動汽車銷量同比下降43.9%;其中，歐盟最大的電動汽車市場德國下跌68.8%。歐洲本土電池廠商面臨的形勢更加“流年不利”。